□江苏经济报记者 金 彩
今年以来，线下演出市场迅速回暖。上周末，11月11日-12日，南京奥体中心体育场里座无虚席。虽然天公不作美，但丝毫没有阻挡两天累计超过7万的歌迷入场共赴林俊杰JJ20巡演之约。一边是演唱会的火爆异常，一边是关于“黄牛”的问题再度引发热议。有网友投诉称，该场演唱会售票可转赠不可退，购票时有大量路人和黄牛先只管抢票再加价转卖，导致观影人与入场人不一致，不符合实名制要求，变相为黄牛和个人倒卖提供了服务，且未提供退票机制。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强实名制”已施行两月有余，演唱会“黄牛”到底几时休？
抢票成功堪比中大奖
火爆的演唱会，每张票的背后都是一场恶战。“南京场非常难抢，奥体开座不多，苏浙沪需求又比较大。身边好几个同学去公共平台抢了好几次，只有一个成功的。比如大麦网，每场几乎都是秒空。”林俊杰的资深歌迷J先生最终在林俊杰演唱会官方App JJ20上通过30秒内快速回答正确5道专业粉丝题，幸运地成为了南京场的观众之一。“门槛比公共平台高一些，所以稍微容易抢一点。”
不过，也有不少粉丝反映，哪怕JJ20设立了资深粉丝认证门槛，在开票后，能抢到票的时间也不超过5分钟。南京场开票期间，还一度发生了软件崩溃情况，有观众因未支付成功或付款时限过期而导致买票失败。不少人怀疑“软件被黄牛‘爆破’了”。
“南京场的黄牛和路人牛感觉特别多，全国的人都过来抢票了。抢到的概率跟中奖差不多。” 网友“我不吃番茄”今年以来分别抢到了林俊杰演唱会北京场、南宁场和武汉场的进场票。对于南京场的“特殊情况”，他告诉记者，“南京场主办方开放了一次转赠。各平台购买的都可以在总代理大麦网上实名转赠一次。”
记者看到，在大麦网上，林俊杰JJ20巡回演唱会南京站实名制购票及入场方案中写道：“本场演出门票将严格执行全售票渠道观演人一票一证规定”。方案同时也针对购票后观演人可能因为一些因素导致无法到场观演的情况，说明“将开放转赠绿色通道”，允许“开票后订单只允许转增一次，截止时间为演出前48小时”。但方案中并没有提到相关退票事宜。
票不好抢的同时，黄牛票价也水涨船高。记者在二手平台咨询相关票价时发现，票面价格820元的单张票最少的也要2200元，1820元的单张票甚至有人卖到了12000元。记者询问“实名信息如何更改”，卖方回复“给你电子票，转赠到你的账号，用身份证号码注册绑定就可。” 当问到“手上有多少票”时，有人回复称“多少都行，渠道不一样，价格不一样”。
“法不溯及既往”的特例
事实上，为促进演出市场健康有序发展，今年9月13日，文旅部、公安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大型营业性演出活动规范管理促进演出市场健康有序发展的通知》（文旅市场发〔2023〕96号），文件明确要求大型演出活动实行实名购票和实名入场制度，每场演出每个身份证件只能购买一张门票，购票人与入场人身份信息保持一致。并要求，演出举办单位应当建立大型演出活动退票机制，设定合理的梯次退票收费标准，保障购票人的正当退票权利。
针对网友投诉，江苏省文旅厅11月1日曾答复称，经核实，（定于）2023年11月11日和12日×××南京演唱会举办方系江苏××体育文化传媒公司，该公司于2023年5月16日向江苏省文化和旅游厅提交举办申请，2023年5月19日取得省文化和旅游厅发放的演出许可批文；2023年9月5日，举办方向南京市公安局递交大型群众活动申报，同时报送演唱会票务方案等备案材料，2023年9月12日，取得南京市公安局的许可批文。鉴于×××南京演唱会票务方案系按照公安机关报备过的票务方案执行，留言人所指出的“允许转赠一次”“未建立退票机制”等问题，处于新老政策贯彻落实的过渡期，我厅慎重对待，并于近期向举办方发函督促整改。鉴于96号文件公布在后，票务方案备案在前，根据法不溯及既往原则，同时为确保已公布票务方案的稳定性，目前强行更改票务规则将会引发社会不稳定因素。为了尽可能减少黄牛倒票行为，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我厅已提请南京公安机关给予高度重视，认真应对可能出现的黄牛事件，同时也会要求南京市文化行政执法总队和举办方积极支持配合执法部门工作，加强演出现场监管，稳定市场秩序，确保本场演出能顺利进行。
该答复中所称×××南京演唱会正是林俊杰JJ20巡回演唱会。演唱会举办方为江苏中奥国际体育文化传媒公司。
“为了维护法的安定性，该通知确实不应溯及既往，否则可能导致已备案的票务方案作废，影响演唱会的开展。但在后面的演唱会中，演唱会举办机构应当严格落实该规定。”国浩律师（南京）事务所律师陶冶如是说。
在林俊杰南京演唱会开唱期间，记者了解得知，所有观演者都必须先刷身份证进场，然后进行人脸识别，经过安检机后方可入场。
事实上，记者登录多个演唱会购票平台，如今，不少演唱会在票务须知中已明确将退票规则详细列出，并要求不得转赠。有些在标题中还打上了“强实名制”的字样。
“根治”还需从供需两端同时入手
不过，“强实名制”虽然增加了“黄牛”转让门票的难度，但“黄牛”似乎从未放弃，“邀请函”“代抢票”“送客入场”“后台改信息”等“门道”层出不穷。更有人直言：“主办方才是最大的黄牛。”
针对这些情况，陶冶律师分析说，邀请函若本身是法律规定主办方可以定向邀请的嘉宾，如果被用来倒卖牟利的话，可能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二条关于“伪造、变造、倒卖车票、船票、航空客票、文艺演出票、体育比赛入场券或者其他有价票证、凭证的”相关规定。对于抢到邀请函的消费者来说，大部分的演出合同中均有对客票用途（仅限本人、不得转卖等）的限制，甚至部分演出合同中会有作废条款，如果平台发现邀请函被倒卖，可能触发作废条款损害消费者利益，消费者购票时，需明确是否属于此类门票，建议避免购买倒卖的邀请函。还有，代抢行为本质是提供抢票服务，如果人工代抢，本身目前没有法律禁止。如果是脚本代抢，现在的网站通常都有相应的反刷票技术措施。对于代抢方来说，如果绕过这个技术措施去刷票，可能会违反网络安全法相关规定，情节严重对售票网站造成破坏的，甚至可能触犯刑法。对于消费者来说，因为代抢需要收集大量个人信息，第三方代抢平台的个人信息保护措施如果不到位可能会导致个人信息泄露。并且之前的演唱会也有针对刷票的“异常票”取消重售的先例。消费者保障自身权利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官方指定的平台合法购票，避免通过其他第三方平台购票。
采访中，有歌迷向记者抱怨：“非强实名时，临近演唱会开始一周内场票正常才溢价几百元到一千元。现在强实名，可流通票少了。物以稀为贵，一个普通内场位置，竟然都是按倍数溢价。
“归根结底，是供需关系的失衡，给了黄牛可乘之机。今年以来，演唱会市场像旅游、餐饮、出行等市场一样，前期压抑良久的需求呈现集中爆发态势，成为拉动消费有力增长点的同时，存在一定的非理性。”南京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电子商务系教师韦林说，当需求端难以控制时，就要靠增加供给来维持平衡。一方面，可以增加演出场次，另一方面，可以通过线上、线下多种渠道协同满足消费者需求，减轻现场观看的压力。同时，加强市场监管，确保制度执行有力。“当演唱会市场需求逐渐恢复理性增长后，‘黄牛’现象也将得到极大改善。”
陶冶认为，要进一步根治“黄牛”现象，一方面要继续大力引导消费者避免从非正规渠道购票，另一方面主办方也需要畅通违规购票渠道的投诉举报通路，确保所有的消费者可以公平地购票，防止黄牛从中牟利的同时，也防止有人通过钻空子等手段获得其他消费者没有的优势地位，扰乱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